精神病

    安冉在铁皮房子的简易床上睡过去,醒来的时候盛也已经不在,打开门外面的呐喊声呼啸而来,她才知道盛也今天有比赛,是和之前那个红毛肌肉男,结束得很快,裁判数8拖延了很久对方也没站起来。

    不会是因为她踢到了那个人的生殖器官所以才输得这么快的吧?

    不过也不关她的事,盛也没受伤就好。

    少年穿过漆黑的通道朝她走来,额角有细密的汗珠,他一边走一边解开绷带,还是那个又脏又旧的黑色绷带,是她买错了吗?老板说这是专业拳击手用的绷带,她也做了攻略,为什么盛也不肯用。

    下午出来的时候天霎时阴了,也可能本来就没有放晴,两个人一言不发不约而同转弯去银行门口打车。

    她情不自禁笑起来,只是默契地走同一条路,心里就能转出甜蜜的絮,安冉啊,安冉,真是没用。

    “笑什么?”

    他走到她身侧。

    “笑——”她想了两秒,“笑我迷信得很。”

    说着跨过一片井盖,盛也踩上去然后停下。

    安冉以为他有东西忘拿了:“怎么了?”

    “我踩到井盖了。”

    “嗯…看到了…”她拨了拨刘海,“…然后呢?”

    盛也的瞳孔暗了暗,抬脚跟上来:“没什么。”

    这回落在后面的变成了安冉,揪着小熊挎包上的线头百思不得其解。

    两个人一起打车去医院看安升,医生说手术排期快了,安冉陪弟弟说了一会儿话,离开的时候看到盛也在楼下等她。

    2016年的冬天安升发病来医院急救,陪着熬了两天两夜的安冉走出住院部大楼看到的就是哥哥外面等她。

    “哥哥?”

    十一岁的男孩冻得张口第一声没有发出声音,咳了几下才道:“安冉,过来。”

    她小跑过去,医院门口的路灯昏暗,一点儿也不亮,凑近去看盛也:“你是来接我回家的吗?怎么不上去?好冷啊外面。”

    那个时候盛也很温柔,只是话少。

    他从怀里拿出一个烤红薯,还冒着热气,熏得他毛衣都是水汽。

    安冉接过来时被烫到,松开手直摸耳朵,不想显得自己为了一个烤红薯急不可耐,故意道:“不想吃烤红薯!”

    没想到盛也拉开另一边衣服,拿出油纸口袋包装严实的奶油蛋烘糕,油渍不可避免蹭到衣服上,现在他的毛衣,又是焦香的水汽,又是奶油味的碎屑。

    她吃惊地张了张嘴:“好厉害!有魔法!”然后兴奋地飞奔去便利店买了两个勺子。

    “哥哥!我买——诶诶诶!”

    买好东西跑回来发现盛也竟然站在井盖上!

    她赶紧把他拉出来:“踩井盖不吉利!!今天星期六你快打六下屁股!快!”

    盛也把蛋烘糕袋子解开递给她,顺手接过他手里的勺子,道:“吉凶是中国的说法,星期几是外国的说法,到底依哪边?”

    “嗯…管他的,”安冉咬一口满嘴奶油,黏糊糊道,“先信了再说,你快打六下屁股。”

    可小男孩的面露难色,明显不愿意。

    安冉怕时间过了不灵了被霉运沾上,只好将就道:“不打屁股!你快呸呸呸,呸六下,快点!”

    那天哥哥最后呸了吗,她不记得了。

    此刻头顶的路灯突然忽闪忽闪,昏暗的路灯猛地变亮,她一下站定,冲盛也喊:“哥哥!你踩井盖了!今天周六,你要呸六下才可以!”

    前面的人头也不回:“哦。”

    “你别哦!你要呸呸呸!”安冉追上去,看他不当一回事的模样抱怨道,“你之前不是就在等我说这句吗,说了又不理人,盛也你真奇怪。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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