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1.自由

    11.自由

    她生了两个儿子,双胞胎,孪生子。

    所有人都没想到,她也没想到。当第二个孩子脱离母体,她躺在床上,大口大口喘气,汗水沾湿了头发,头精疲力竭地倒在枕头上,耳边是产婆和婆婆对她报喜讯,

    她生了两个儿子,替她保住了徐修文夫人的位置。代价则是成为旁人口中隐晦提及的疯女人。

    这是她的丈夫在报复,当然,在她看来,他有权这么做。

    谁叫他是她的丈夫。

    知道她出了事,周家的人像一锅乱了的蚂蚁,周老夫人愁出了病,躺在病床上。母亲出行不便,兄弟们带着老父亲上了一趟徐家。一见到她,周父心疼地摸着女儿的脸,这个只会在家哀恸清廷不再的男人,大半辈子以后,终于舍得为女儿掉下一滴眼泪。

    她懵懂地抬头,眼神疑惑地望着自己的父亲。她不是保住了自己的位置吗?为什么还要为她哭呢?她温柔地伸出手,笑着对父亲说:爹,不哭。

    周父再也忍不住,抱着女儿嚎啕大哭,兄弟们在房里见到她这样,心中酸楚,全都不好受。

    哭完了,周家人和徐家人聊了一场,徐父代徐修文作了承诺,表示徐家终生都会养着她,她永远都是徐家的媳妇,徐修文也绝对不会再提离婚的事。周家人得了徐家的承诺,知道周徐两家的情意保留下来,于是皆放了心,没有人想着要带她回老家,因为她已经是别家的女人了。

    从此,她成了一个安全的疯女人,住在阁楼上。

    徐家的仆人最喜欢的差事就是去照顾少奶奶。虽然少奶奶生了孩子以后疯了,但少奶奶那里的事儿最少。她是个安静的疯子,只会躲在房间里,有时候会静静哼着音乐,独自在房间里起舞。在仆人眼里,这固然有些吓人。但大部分时间里,少奶奶都是一个人静静待着。作为一个疯子,她不喊不哭不吵不闹。照顾少奶奶的仆人只要给她送上三餐就行了,她自己能吃。一开始,照顾她的仆人还需要给她喂药,日子久了,他们发现少奶奶的疯没有什么危害,便连药都不盯着喂给她。照顾她的仆人有大把的时间,能做点活计补贴家用。虽然比不上得老爷夫人少爷的赏赐,但这是一份有薪水,稳定还能偷懒的工作,因此在仆人眼里这工作有它自己的好处。

    说来也奇怪。

    她的身体被困在几平米的房间里,却觉得自己前所未有的自由。

    她不用再担心自己的地位岌岌可危,也不用每天起来晨昏定省给父母请安,旁人的议论,她不必再听,再放在心上。隔着一道小小的门,外头的世界怎么样,她终于不必再关心。

    她待在那间小小的屋子里,透过一道窗,仰望着天空。

    余生,在狭小的阁楼,她一遍又一遍回忆着那一晚上发生的事。

    她回忆着那个夜晚,回忆着那座富丽堂皇的公馆,回忆着整夜都在那里燃烧的电灯。她想起那支没有和他跳成的舞。她不会跳舞,但她努力回忆自己见过的舞步,在那狭小的房间里,想象着自己接受了他的邀请,他牵起她的手,揽过她的腰,漫步在舞池中,与她翩然起舞。

    她会靠在窗边,拥着那片轻柔的窗纱,躲进窗纱的怀抱里。她想象着,那是他的手,温柔地抚过她的身躯;那是他的吻,怜爱地落在她的脸上。透过那道纱,她想起了那一夜,他炙热的吻,滚烫的胸膛,高大的身躯拥住自己,肆无忌惮地吻她,对她说着动人的情话。她想念他,想念他如火的情意。她拥住那道纱,那个名字在她口中盘桓,她喃喃着,真想把那个称呼唤出口。

    谢先生!

    她差点就说出口了。

    但她不会说的,她不能说。谁知道隔墙会不会有耳朵听了去?她不能叫别人知道她做过这样的丑事,也不能让人怀疑孩子的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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