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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刑部的大牢光线昏暗,只在头顶的一角开了一线缝隙,囫囵漏下一束晦暗的日光,似乎空气中游荡的灰尘都聚集在了那一处,密密麻麻的,令人生厌。

    萧琢背靠着湿冷的墙壁,此时稍稍活动了一下脖颈,抬头望过去。清霜一身与这藏污纳垢的牢房格格不入的月牙白锦衣,仿若只是来赴一场寻常的晚宴,闲庭信步一般转过身来,恰与萧琢来不及别开的目光撞了个正着。

    “怎么?贺暄没有保你?”清霜自若地开口,好像他并非是造成萧琢入狱的罪魁祸首,而只是个无辜的看客,“不过这牢房条件尚可,还有这么好的卧榻。”

    这牢房确实比一般的要好上不少,里头摆着两张一人宽的软榻,上面还盖着干净的棉被,中央置一张方桌与二木凳,方桌上搁着一壶茶。

    萧琢原以为自己再一次见到他时,一定会厉声质问他为何要陷害自己,难道他们二人这些年的情谊一点做不得数么?可是当清霜当真站在他面前,他突然什么话都不想说了。萧琢最后只是笑了笑,好像刚巧一场折子戏散场,他们在后院里偶遇一般,“喝点茶吧,虽然比不得你泡的,也还算可以入口。”

    “你……”清霜眼中难得地闪过一丝惊诧,在他古井无波的面具上凿开一丝裂痕,“你不想问我什么么?”

    “想啊。”萧琢锤了锤腰,他这两日没休息好,腰还有些酸软,索性躺在了软榻上,偏头问道,“你为何要这样做?”

    清霜垂下眼,他瞥了一眼桌上的茶壶,倒了杯茶,坐了下来,“我爹本是户部左曹侍郎,竭诚尽节,未敢懈怠。然就因一桩莫须有的贪腐案,全家获罪,满门抄斩。幸而我当时年岁太小,我爹的朝中好友冒死求情,才让我捡了一条命,没入奴籍。”

    “我与贺家,横着全家上下几十口人命,血海深仇,永世不忘。”清霜看着杯中漂浮的茶叶,“对不起,将你卷进来。”

    “我以为你不会同我说这些。”

    萧琢拨弄着被子上绣的金线,有些不自在地紧抿着唇。

    “也许……”清霜自嘲一笑,“人之将死,其言也善。黄泉路上,就当从未认识过我吧。”

    这竟是清霜同他谈的最后一番话。

    丰德二十七年,南昏侯萧琢、伶人清霜密同谋逆,赐死于狱中。

    四月初五,帝薨,太子暄即皇帝位。大赦天下,与民更始。

    宛江畔一行雪,提盏残灯入夜。柴扉外青石阶,霜覆眉睫。

    上安京已是人间芳菲尽的光景,北境的宛州昨日还下了一场小雪。又是一个阴天,薄雾浓云将四面八方的微光堵塞一空,只余下手中摇曳的烛灯的一星微芒,涂开了一抹前路。

    年轻人身穿一袭洗的发白的僧袍,长长的黑发松松地挽着,漏下一缕垂在额际,随着行路轻轻地晃着。借着烛火昏黄的灯光,年轻僧人的面庞俊秀,鼻尖略有些发红,一双眸子却晶亮晶亮的,盈盈的浸着一捧秋水似的。

    “慧清。”年轻僧人停了下来,回头看去。一位弥勒佛似的胖乎乎的僧人笑眯眯地向他小跑了两步,朗声说道,“慧清,怎么还不回去?”

    “慧觉?怎么还特地跑来了。”慧清笑了笑,“心有些不静,出来走走,这便回去了。”

    “主持说明日有客人来,让我们先不必做早课了。”慧觉揣着手,跟在慧清身侧。

    “嗯,我房里还有些斋饭,你可以回去吃些。”

    慧觉憨厚一笑,不好意思地捂住了胡乱作响的肚子,“多谢多谢。”

    “哦对了,你写的那首,主持说写得有禅意,让我们都学习呢。”慧觉乐呵呵地踩着雪,转头说道。

    “我看一遍便会背了!”慧觉接着说,他清了清喉咙,哼歌似的背起来,“沥沥霜雪老青梧,难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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